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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章 拒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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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章 拒婚

梁飛若跟著桑公公一起去了王宮。

燕穆王聽說梁三來了,心裏很高興,面上卻故意端著架子。他一直很喜歡梁三,喜歡她的熱情活潑,喜歡她的真實純粹,更喜歡她對靳無宴毫無保留的感情。

無宴那孩子太苦了,有一個人那麽全心全意的愛著他,老祖父就算是蹬腿閉眼也安心了。

他自始至終都看不上什麽楚國公主或是各樣才貌俱佳的名門淑女,他只想梁飛若做他的孫媳婦。

他曾撮合過幾次,但孫子非常堅定的說“不滅楚絕不成家”,老爺子失望的次數多了,也就不敢胡亂做主了。

現在孫子終於肯點頭了,老爺子比誰都高興。

桑波先進來傳話,皺巴著一張臉,神色不對。

燕穆王沒看懂。

梁飛若很快進來。

儀容端莊大方,規矩也是絲毫沒錯的,四平八穩,身段婀娜,美而不妖,看著就讓人賞心悅目。

他看著長大的女孩兒,還曾找了宮裏最嚴苛的嬤嬤親自教導過規矩。雖說當時是靳無宴攆人的手段,故意為難她。

可萬萬沒想到她竟然堅持下來了,還將規矩學的那般好,連教導她的嬤嬤都讚她伶俐有悟性。

燕穆王知道,這不僅僅是伶俐,還要肯吃苦。放養長大的女孩兒,忽然被束進籠子裏,不許這不準那,學習一些她本就不認可的東西,還學的有模有樣,不是一般心性的女孩能做到的。

越挫越勇,開朗上進的女孩誰不喜歡?

燕穆王等著她行完禮,又見她故意壓著聲音,低眉順目,柔聲道:“王上,臣女是進宮來謝恩的……”

燕穆王忍著笑,換了個姿勢,朝她招手,“梁三,你跟我老頭子還裝模作樣什麽?這裏沒旁人,好好說話。”

梁飛若眼皮子一翻,看向上首,又骨碌碌轉了一圈,活靈活現。

桑波自覺的將宮人帶了出去,可是他又實在好奇,悄悄的退了回來,站在角落裏,假裝自己不是外人。

他也確真不算外人,他是燕穆王的應聲蟲。

梁飛若先呼了一口氣,扯了下領口松了松,解開礙事的披風扔在椅背上,提起裙子快步跑到燕穆王跟前,“阿翁,我給您捏肩。”

燕穆王很享受孫媳婦的侍候,自在而滿意,這才對嘛。

梁飛若說:“阿翁,你很喜歡我對不?”

燕穆王閉著眼哼哼:“自然。”

梁飛若:“你也說過,絕對不逼我嫁給我不喜歡的人,永遠支持我追求幸福對不對?”

燕穆王和梁飛若在一起的時候經常一唱一和的氣靳無宴。

都是為了孫子好,沒明說,但含沙射影的,指向明確,也就空口白牙的許諾了許多事。

燕穆王:“嗯呀!”

梁飛若摁著老爺子脖子的手忽然停住,轉到他面前,自後腰抽出聖旨,“阿翁,您這是什麽意思?您明明答應了我不逼我嫁人,怎麽又將我許給太孫殿下?”

桑波扣緊了雙手,探著腦袋瞅過來,噫!

燕穆王:“……”

梁飛若見他沒反應,忽地撲在他膝蓋上撒嬌:“阿翁,飛若生性頑劣,不服管教,自認配不上金尊玉貴的太孫殿下,請王上收回成命,莫要害了太孫殿下一輩子。”

燕穆王:“……”謔!吵架了?

*

午後忽然降下暴雨,澤鹿大壩缺了一道口子,所幸發現及時,早有準備。

只是萬萬沒想到這樣惡劣的天氣居然還有女眷出行,還險些被沖進激流翻滾的大澤江。靳無宴救下受了驚嚇的女眷,眼看著馬車落入江面,眨眼消失在浪濤中,臉色比天上的烏雲還黑。

因為天氣惡劣,女眷暫時被安置在臨時搭建的帳篷區。夜裏雨驟風急,鬼哭狼嚎。感覺帳篷隨時都會被掀飛,人也要跟著遭殃受罪。

姚小姐抱著膝蓋蹲坐在簡易床上縮在被子裏,哭的梨花帶雨。

李嬤嬤同她擠在一處,勸她,“小姐,您就別哭了,天亮就好了。”

姚小姐氣惱:“都是我爹出的餿主意,什麽殿下如今肯近女色了,我就有機會了!我要這樣的機會嗎?這是要我的命啊!我大姐都得不到的男人,憑什麽我能得到?我可不想為了個男人,連命都不要了!”

李嬤嬤說:“小姐,話不能這麽說,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!殿下是吃這一套的,那梁氏女可不就是死纏爛打不放,如今才得了太孫妃的名分?大小姐當初就是沒堅持下來,要不然還輪得到姓梁的?小姐,你想想方才殿下為救你是多麽的英勇無畏!滾滾激流頃刻吞噬活物! 咱大燕誰有殿下這樣的男子氣概?”

姚小姐頓了頓,生與死的一瞬,她仿佛看到了天神降臨,當時滿心的驚懼,本能的死死抓住殿下,腦子都是空白的。如今回想起來,驚懼散去不少,她想起自己是如何抓住殿下不放,又回憶起殿下身上灼熱的溫度,不由滿面通紅。

“嗯,殿下確真偉男子!”

李嬤嬤笑了笑,這才開始為承安伯辯解,說:“伯爺也是聽說殿下來了此處,想著先下手為強,讓老奴陪小姐過來碰碰運氣。誰成想,此地竟有如此險情。您是伯爺最疼愛的女兒,便是舍了這一身榮華富貴,伯爺也不會拿您的命做賭註啊!”

姚小姐仍然怕,但情緒好歹平和了下來,“嗯,我爹娘一直最疼我了。”

李嬤嬤:“俗話說富貴險中求。經這一遭,您和殿下也算是歷經生死,有了別樣的交情。回京後,再找機會偶遇幾次。”李嬤嬤想得美好,忽地一拍大.腿,“成了!”

姚小姐羞得捂住了臉,滿腦子都是靳無宴的偉岸身姿,心裏又有些擔憂,“可是那梁氏女聽說厲害的很,還會打人!”

李嬤嬤不屑一顧道:“梁氏女是憑著對殿下的恩情上位的。她家兄長追隨殿下,出生入死,不給個名分說不過去!據說她為了跟著殿下,甘願做小。這般姿態卑微又可憐,便是娶了回去也不受寵。小姐不必理會她!”

姚小姐被說的滿心歡喜,小鹿亂撞,任外頭風雨飄搖也沒那麽畏懼了,還擔心起了旁人,“嬤嬤,殿下呢?他現在在哪?”

*

靳無宴一直忙於搶修大壩,深夜方歸。

他渾身泥濘,只和將士們一起在火堆邊烤了烤。先前他滾入泥漿,命懸一線,恍惚中仿佛梁飛若拉住了他的手,也就瞬息之間,他藏在袖口裏的護身符鉤住了岸邊垂下的荊條,他借力一拉,成功脫險。

如今再看手心,幾處血坑,護身符不見了。

他忽然起身。

四周的官員、將士紛紛擡頭朝他看去,也有人不由自主站起身。

“殿下?”

靳無宴回神,平覆了下慌亂的心跳。

這心悸來的莫名其妙。

“無事。”

他重新坐下。

梁飛若總喜歡給他求各種護身符,恨不得滿天神佛都來保佑他。

他行軍的帳篷,簡易木床,桌案,馬匹,甚至他的佩劍,她都要掛一些。

護身符經不住風吹雨淋,很多都遺失了。他也從來不放在心上,她就跟個神婆似的,隨時隨地,無時無刻都能從身上摸出一道護身符,往他周身一掛,再抓著他說:“你可要平安回來,我還等著你娶我。”

靳無宴想起往事,眉眼柔和下來,嘴角都不自覺帶了笑。

他腕上的護身符是大戰前夕,梁飛若親自綁在他腕上的,用的她的頭繩,結實牢固,她說:“這是我同老神仙求的護身符,沾了我的血的,開過光做過法,我有事你都不會有事。”她愛他愛的熱烈直白,為他做了什麽事,付出了什麽,她絕不藏著掖著,張口閉口都要說給他聽,不承人情都不行,反正就要他知道他欠了她的。

他記得那一.夜的所有細節,天上的星月,吹拂在臉上的暖風,以及壓在身下柔軟的草。

這一戰,生死之戰,誰都沒有必勝的信心。

他甚至不知道,陳國和楚國是不是值得相信,會不會背刺他。

但是他不能不戰,已至絕殺之際,若不一鼓作氣,誰也不知道將來會如何。

大概是壓力過大情緒有些失控,他看著眼前的女孩,莫名生出了很多不舍,他想到了若是他死了,她怎麽辦?

另嫁他人,成婚生子?

那他肯定要從墳墓裏爬出來!

他忍不了!

梁飛若看他表情不對,問他怎麽了。

他不受控制的問道:“若若,明日大戰,我們或許活,或許會死,或許天人永隔。你可有什麽心願未了?”

梁飛若眨巴眨巴眼,恬不知恥的又去抱他,樂觀道:“我還沒嫁你,不能死。”

靳無宴偏過頭,沒說話,夜色下,耳根通紅。

梁飛若安靜的抱了他一會,見他居然沒有推開自己,暗暗心喜。

喜歡一個人的心意是藏不住的,她總是喜歡靠近他,想親近他,得了機會就上下其手,卯足了勁吃豆腐,這次也不例外。

靳無宴忽然道:“娶你是來不及了,你可還有其他心願?”他問出這句話時,心裏已經有了答案,他承認他想了,瘋狂的想。他甚至不願去思考,若是他死了,獨留下她,她的後半生該如何自處?他這一刻瘋狂的念想燒盡了所有的理智,讓他曾經的克制都顯得十分可笑。

果然,梁飛若轉到他身前,抱住他的腰,仰頭偷親他的下巴,隨口道:“要不你陪我睡一覺?”

這話,她曾私下說過很多次,她總是喜歡撩撥他,每次都將靳無宴惱羞的面紅耳赤,要麽直接走人要麽罵她無恥。

他就知道她一定會這樣說。

夜色下,靳無宴低下頭,眸如碎星,全身的血液四竄奔湧,身子滾燙。

梁飛若占足了便宜,不敢得寸進尺,見好就收,正要松開,靳無宴炙熱的大手忽地按住她的胳膊。

他的臉染上血色,目光躲閃,喉結滾動,口幹舌燥:“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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